下山覓食的賀蘭山巖羊。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巖羊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如今，賀蘭山巖羊種群數量已突破4.1萬只。
3月7日，寧夏賀蘭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工作人員楊蕾講述了親歷巖羊保護工作過程中，見證的巖羊的生存智慧。
一天傍晚，我在云監測系統的屏幕前突然發現——灰褐色的巖壁上，幾個敏捷的身影正在近乎垂直的峭壁上輕盈跳躍。雖已跟這群“巖壁精靈”相處多年，但每次看到巖羊騰躍的瞬間，依然會被它們的生存智慧所震撼。
巖羊的蹄掌堪稱進化論的杰作。巖羊是偶蹄目動物，其蹄子的腳趾間距很寬，腳趾能靈活地分開，攀登時，蹄子能插進巖壁縫隙，牢牢地卡在巖石上，讓它們穩穩站立在巖壁上。近距離觀察，會發現巖羊蹄子底部邊緣堅硬，中間是柔軟的肉墊，能貼合凹凸不平的巖石，增加摩擦力，幫助其邁出穩健的每一步。研究表明，巖羊蹄子有“硬—軟—硬—軟”四層耦合結構，更具彈性，能抵抗與巖石碰撞時的沖擊力。這樣兼具硬度、靈巧、彈性的蹄子，是天然的“登山鞋”，賦予了巖羊令人瞠目的登山絕技。
若說蹄子是巖羊的“硬件”，強健的肌肉與低重心身形則是它們的“軟件”。在同體形下，比起其他羊，巖羊的腿骨更加粗壯，一跳可達2至3米，從高處向下縱身跳躍可達10米。更妙的是其身體結構——臀部肌肉纖薄，重心始終穩居中段，即便在傾斜70度的巖壁上也能如履平地，這種天賦讓它們能在雪豹突襲時迅速逃往捕食者難以企及的險峰。
我常和同事們打趣說，巖羊才是真正的“氣象學家”。隨著晨昏變化、季節輪轉，巖羊的生存策略也在悄然變化。巖羊是典型的晨昏性活動動物，在早晨7時至8時和晚上6時至7時之間活動最為頻繁，它們沿山坡下到草地，以各種灌木的枝葉和青草為食。冬天，它們深棕色的厚毛和山巖渾然一體，集體在背風坡或海拔較低處啃食干草；等盛夏氣溫升高時，它們又集體換上淺灰“薄衫”往高海拔處的陰坡遷徙。賀蘭山海拔每升高百米氣溫下降0.6℃，往高處走既能找到舒適的環境，又可以抵御可能出現的山洪等自然災害，垂直遷徙也是巖羊智慧的體現。
最讓我動容的是它們的群體智慧。在多次跟蹤觀察活動中，我們親眼見過巖羊的“教科書式逃生”：頭羊發現異常后沒有立即逃跑，而是先環顧四周，等整個族群都進入警戒狀態后，才率先逃向險峻的山崖，引得群羊緊跟其后逃走。如今保護區每平方公里20余只巖羊的密度，正是這種世代相傳的生存智慧結出的碩果。
暮色漸濃時，山風送來幼羊的咩叫。望著巖壁上幾個躍動的剪影，我突然想起剛入職時，前輩說從前這里巖羊不足萬只。如今看著監測屏幕上跳動的“4萬”這個數字，指尖撫過的每一幀畫面，都是生命與巖石對話的詩篇。（記者 馬雨馨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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